这次的展览是公益性质的,参展的艺术家们也表示,会上卖出的作品收入,将全部捐给慈善组织。
沈烟看起来很高兴,有季苓这样的大买家买下她的作品,对以后的职业发展是个很大的助益。
季苓则悄悄问白熠:“阿熠,你老实同阿姨说,你和这位沈小姐,关系到底如何?阿姨买了她的画,你不会不高兴吧?”
她左右为难,一边要顾白熠的心情,一边又觉得沈烟算是白家的朋友,她虽然和白礼璋、舒淑兰夫妇不太熟络,但两家却是从上一辈起就已相识,不能不给面子。
况且,这幅画的确不错。
白熠想起昨天在庄园时,沈烟同他说过的话。
“不会,季阿姨,您喜欢就买,我不介意。都是过去的事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这时,手机震了一下,宣宁发来一张照片,是拆开包装的巧克力。
“收到啦!爱你!”
“但是你亲自买的也不能少!”
他笑了一下,回复:“知道了,一会儿就去买。”
旁边的季苓看他一眼,信了刚才的话。
玫瑰
周子遇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离开宣宁家的。
离开前, 他刻意放轻脚步,不想把宣宁吵醒。
客厅的小餐桌上,小小的细颈花瓶里, 插了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, 正是刚才随着那盒巧克力一同送来的。
他看着宣宁带病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, 又看着她调整好半天, 才拍出一张满意的照片, 再看着她吃了一块巧克力, 把这支玫瑰插进花瓶, 动作轻快得像病也好了大半。
那感冒药吃了, 明明应该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睛的。
他脚步停了停,伸手将玫瑰从瓶中抽出, 凑到眼前细细看了一眼,尖锐的刺扎着他的指腹, 陷进去一半, 没破皮,却能感觉到明显的刺感。
花瓣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露珠, 像刚从枝上掐下来的一般,一股淡淡的香气钻入鼻尖。
他皱了皱眉,不太喜欢玫瑰的香气。
屋里静悄悄的, 他将玫瑰放回瓶中, 开门走了出去。
大门一开一关,到底发出了声音,让已经在卧室睡了一个小时的宣宁又醒了过来。
屋里开了一盏墙上的小夜灯, 她睁开眼, 透过昏暗的光线,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片刻。
吃过退烧药, 热度已经退了,头不像上一次醒来时那么晕,四肢也因为吃过晚饭而有了力气。
她从被窝里出来,开了一盏床头灯,站在窗边往外看。
雪还没停,只是变小了些,中间的道上也堆了厚厚一层,空荡荡的路上,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正一步一步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。
是周子遇。
他没撑伞,因积雪路滑,走得缓慢,从十二楼的高度看下去,只觉得渺小极了,看不出一点平日的高大,虽然步伐稳当,可在冰天雪地里,在万家灯火中,显得格外孤独。
宣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她以为他是开车过来的,原来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,难怪先前身上那么多雪花和水珠。
窗户里面的视角有限,不一会儿,他便走到拐角处,消失不见了。
宣宁伸出一只手,轻轻贴在冰冷的玻璃上。
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一下,是周子遇发来的消息。
“药和体温计留在客厅桌上的医药箱里,不用还了,醒来还需要量一次体温。”
她愣了下,再次抬头看向窗外。
刚才消失在拐角处的人,已经走到另一条直道上,重新回到她的视线里。
“已经退烧了,周子遇,谢谢你。”
她回了消息过去,随后就看到那道身影的脚步变得更慢,拿出口袋里手机看过一眼后,下意识回过头,朝着这个方向仰望过来。
离得太远,不知他能不能看清。
她站在窗边,冲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。
他没有回应,片刻后,转身离去,彻底消失在风雪中。
宣宁在家休息了整整三天。
这三天里,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,睡够了起来,便拿出剧本来研读。
文希那边已经和剧组对接好,过几天就有剧本围读、定妆照拍摄等工作安排,然后便是正式开机、进组拍摄,
周子遇没再来过,倒是他家的住家阿姨,第二天还来过一次,给她送了煲好的汤。
从阿姨口中,宣宁得知周子遇也病了,一样的着凉、感冒,好在没有发烧。
他是商业精英,工作排得满满当当,即使病了,仍然一早就出门工作。
当天下午,宣宁就在新闻上看到他带着集团成员参加各方新年活动的消息。
想到他因为晚上来看自己而受累感冒,她心里到底过意不去,便发消息提醒他注意休息。
他大约实在忙,过了许久才回复,也仅是一个简单的“嗯”字,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受到的冷淡。
宣宁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,最终没再说什么。
-
几天后,白熠从法国回来。
宣宁没去接他,而是提早去了他的那套公寓。
尽管有专属管家可以提供送餐服务,但她还是选择亲自下厨。
楼下就有精品生鲜超市,食材品质上乘,调味料也一应俱全,十分方便。
傍晚六点多,白熠回来的时候,就看到厨房里那个穿着围裙站在岛台边忙碌的身影。
他站在门边,遥遥看着,没有立刻过去。
厨房很宽,设施一应俱全,但这里一向他一个人住,平时从不做饭,偌大的厨房,第一次显得温馨动人。
长途飞机带来的疲惫在这时候一扫而空。
这一幕,莫名和童年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。
那是继母舒淑兰刚刚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时候。
那年,他才不到七岁,父亲带着舒淑兰出现在家里,问他,愿不愿意有个新妈妈的时候,他是不愿意的。
尽管他的亲生母亲顾晚慧在他不到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,没有给他留下太多记忆,但出于孩子的本能,他并不愿意接受一个陌生女人占据“妈妈”这个角色。
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他和舒淑兰的关系并不亲近,甚至可以说,他是单方面排斥她的。
直到有一次,他看到她一个人在厨房给他父亲做饭。
时至今日,他已经不记得那天她到底做了什么菜,只是记得她专注的样子和充满期待的眼神。
那是他在顾晚慧身上从没看多过的样子。
顾晚慧和白礼璋的婚姻,是一场门当户对的利益结合,结婚数年,两人相敬如宾,日子算得上和谐,只是独独少了属于爱情的温度。
顾晚慧从未亲自为白礼璋下过厨,白礼璋也没有亲自为顾晚慧准备过惊喜。他们之间的交往,统统都是遵着模范夫妻的标准样式,不差分毫。
在舒淑兰的身上,他第一次看到了爱情的样子。
那时候,年幼的他想,如果父母是相爱的,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?
而眼前的这个女孩,就在他回家之前等着他,在厨房亲自为他下厨。
是因为爱情吗?
他不知道,只觉得心口微微发热。
宣宁不是第一个为他下厨的女孩。
和沈烟在一起的那两年,她也曾给他做过几